tianshengqs

她让我正视前方,让我思考未来。真正的爱情,不是两个人在一起凝视对方,而是手挽手,一起凝视未来和创造未来——Angela。
此虽她言,亦吾心声。厚颜自夸,英雄所见略同。

super psycho love(一)

一条废狐狸。:

  火星在夜空中摇曳,烧裂的生枝劈啪作响。虫鸣与风声糅杂,一阵阵涌进火堆中。


  Root坐在冰冷的石头上,膝盖并拢着置于胸前,杵着下巴望着篝火出神。身边放着两瓶啤酒,其中一瓶已经被拧开,细微的小麦发酵味夹着烟味钻进她的鼻腔。


  Shaw从车里下来,提着一袋从便利店买来的零食——大部分是肉干,Root在吃方面没有特定的喜好,都交由她决定,她在结账前犹豫了会,又拿了两包棉花糖。


  她不喜欢甜食,但她觉得Root会需要这些。Shaw不了解Root的嗜好,只是单凭对她的印象猜测,外表看起来甜美的女孩大概就喜欢那些腻乎乎的零食。


  Root的目光投在Shaw身上,眼眶被烟火熏得有些湿润。又或许是因为其他东西。她不感觉饿,也没有什么喝酒的兴趣——她不喜欢啤酒,可Shaw钟爱酒,没了就活不下去。


  她们开了很久的车才找到这片还算入眼的旷野。Shaw一路上都在寻思如果被警察发现,要怎么才能悄无声息地把人打晕。她不知道Root的行李里有一把手枪。


  Shaw发觉她忘了买戳棉花糖用的烧烤长叉,于是在车里翻了起来。车是Root的,确切地说,是她继父的,但现在,它永远属于Root了。


  她们在不同的小镇长大。Root是单亲家庭,母亲认识了现在的继父,于是带着她搬进继父生活的镇子——也是Shaw成长的地方。


  Shaw是镇上唯一考上最好的医学院的人,却自愿回到家乡行医,当地的人认为她实在傻得出奇。但Root清楚个中缘由,Shaw不在乎金钱利益,也没什么个人嗜好,只想找个地方消遣时间而已。再者,因为她也在这里。


  搬家以后,Root的母亲深受病魔侵扰,但没有医生能给出适合的解救方法。为了母亲,拥有超凡智力的Root一直泡在图书馆里,尝试研读当时的Shaw正在学的医学知识。


  这也是她们相遇的契机。当时Shaw恰好放假回镇,需要借几本书,在书架上找寻无果,不经意发现了神情认真的Root。不同于其他装模作样的孩子,Root是真的了解她读的每一本书,并且做了笔记。她简略扫过一眼,注意力就被牢牢攫住了。


  再回来时,她们都没能救下Root的母亲。继父因此日渐消沉,夜夜借酒消愁,Root本来就不喜欢继父,只是为了母亲演戏,当晚就带着行李包离开了。


  Shaw在八岁时失去了双亲,尽管在情感方面有缺陷,但也多少能明白她的经历。一开始她只是在Root家附近观望,以防——以防她听到Root的尖叫。她靠着树干,百无聊赖地踢着脚下的圆石,又不太想得通自己为什么要在半夜三更蹲别人家门。她从来不是个热心的人。


  无可否认的是,Root身上有着某些吸引她的特质。某些,和她相似的特质。


  她回过头,就撞上了Root的目光。Root背着黑色的双肩包,歪着脑袋,好整以暇地瞧着她。


  离家出走的少女撞见了热心助人的医生,就到她的公寓暂住一阵。没什么会引起别人疑点或风言风语的。
  ——至少在Shaw看来,她只是收留Root一阵而已。如果对方继父上门要人,她会把决定权留给Root,但不会做出过度防卫的举止。毕竟,她不可能带着Root离开镇子,继父完全可以报警。


  她提出可以在自己公寓暂住的时候,Root的脸上并没有出现讶异的神情,仿佛早就看穿了她的所有想法。Root毫不拘束,全然把她的住所当成自己的,背包往沙发一丢,就自顾自地钻进浴室洗漱了。


  她迷惘地望着背包,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Root套着她的睡衣,打着呵欠从洗手间出来,然后,堂而皇之地进了卧室,占据了她的大床。


  一点也没有被救助者的自觉。Shaw把Root的背包放到一旁,在沙发凑合。她发现Root的背包很沉,从大致手感来看,大约是一本极大的书,或者——更像一部笔记本电脑。


  好吧,天才都喜欢数据时代。Shaw从冰箱里拿了瓶啤酒,一直喝到睡意上脑,才搁下酒瓶。


  Root在她的家里住了两天,期间也会和她一起出门。她不做饭,吃腻披萨外卖了,就开车带着Root去其他镇子的餐厅,尽量避免和她继父的碰面。


  没人上门要人。于是Root又住了几天。一直到两个星期后,她还在医院当值,忽然接到了一个匿名电话。


  电话那头是Root的嗓音,依旧甜腻,却透着一丝不容忽视的近乎冷漠的镇定。她一瞬间觉得对方夹在电流里有些失真的声音有几分熟悉,却不太清楚这抹熟悉感从何而来。但她听出Root的语气颇为紧张,也许是那个酗酒的继父终于来找她了,Shaw胡乱地做着推想,按照对方的话和医院请好为期一星期的假,开车到了Root要她碰面的地方。


  出乎预料的是,没有驾照的Root也开了一辆车,她认得那车属于那个继父。她知道现在那个男人如果不是陷入昏迷,就是受伤了。或许更糟。


  Root要她舍弃自己的座驾,开着车和她一起走。Shaw自然不同意,她认识不少律师,也出得起钱让Root从继父的事件抽身,不需要所谓的逃亡。


  直到她接到医院同事Cole打来的电话,说Root的继父的尸体在家里被发现,经查验,他在两个星期前就死了,而案发现场……到处都有她的指纹。她被推断为主要嫌疑人,动机是绑架了Root。


  她应该感到震惊,但是她只是深吸了一口气,就挂断了Cole的电话。随后,她把手机扔在地上,用高鞋跟踩烂了屏幕。


  Root有意陷害她,即便她说出真相,Root也可以站出来指认,落实她的罪行——见鬼,她的公寓到处都是Root的指纹,百口难辩。


  现在她知道为什么Root当初那么安然了。


  而且,她在听到消息恍惚的那刻,也意识到Root当时的语气究竟和谁相似了。冰冷,漠然,像极了一部分的她。


  Root自觉地让出了驾驶座的位置。她在路上问清了Root的作案过程,无非是继父喝多了想把她当成母亲,被杀死了。Root说她没有真的预谋过杀死继父的计划,但她觉得任何事情都该有备无患,把所有能想到的事情都做了准备。她甚至在母亲还未搬家时就攻进了政府还不完善的系统,创造了另一个人。


  确切地说,是无数个人。名字只是一串代号,Root在系统里给自己建了一道后门,方便她随时修改自己的身份。


  她会有无数个名字,但只要求Shaw称呼她为“Root”。这是她的代号,比名字、身份更重要的东西。


  Shaw犹豫了会,在Root对面的石头上坐下,动作略显僵硬地递过去一袋棉花糖。依照Root展现出的实力,她完全不用通知Shaw一起逃亡。这些陷害的工作,与其说是为了脱身,倒不如说是为了把Shaw绑在自己身边。


  即便Sameen Shaw这个人被通缉,她也有能力造一个掩护身份出来,还没有这么做,也许是想等Shaw取悦她——但她们都知道那绝不可能。至少Shaw认为Root足够清醒得认识这一点。


  Root在那之前喜欢直呼Shaw的名字,但Shaw不太习惯,“Sameen”听起来太过亲昵,现在她们陷入另外一种不平衡的地位时,Root又只称呼她“Shaw”了。


  “你想逃到什么时候?”Shaw嚼着肉干,望着摇晃的篝火。


  “这取决于你,Shaw,你想逃到什么时候?”Root露出一个略显戏谑的微笑。


  Shaw索性不说话了。Root分明是整场旅程里掌控一切的人,再来反问,根本是在逗弄她。


  她们之间的沉默没有持续多久,Root抿了抿唇,犹犹豫豫地瞥着身旁的啤酒,把没拧开的那瓶递了过去。“啤酒…?”


  Shaw没和她客气,这些东西本身也是自己买的。她试图去分析Root的心理,但没想通为什么对方一定要带着她,唯一合理的解释是,她被这个少年犯罪天才当成了某种新奇的玩具。


  感情早在第一轮推断就被她排除在外了。她缺乏正常人的共情能力,从Root的表现来看,她们都没有。


  Root试探着喝了口啤酒,随即紧紧皱起眉。她实在不喜欢啤酒的味道,不明白为什么Shaw几乎沉迷于此。说实话,就和她酗酒的继父程度相同。只不过Shaw的酒量出奇地好,而她的继父不过几瓶就会失去意识。


  继父是被她一枪打死的,子弹正中眉心。手枪在她的包里,已经预先留下了Shaw的指纹。她没想过Shaw会愿意和她一起走,尽管她已经把人逼到了绝路。


  Root一开始只对Shaw这个镇上传闻的医学天才感到好奇,直到她在后来母亲住院时无意间瞥到Shaw对其他病危患者的漠然,和被要求具有同情心时,脸上一闪而逝的僵硬神色。


  在那个时候,她就知道,她们同属一类。却又有所不同。Root是彻彻底底对人性不感兴趣,她对人早就失去了应有的希望,只当自己在玩一盘巨大又沉闷的游戏,虽然时常笑意盎然,只有她自己清楚,虚假的笑容下是她在尖叫无趣的心脏。假设她有的话。


  Shaw虽然先天缺失对人的共情,实际却很在乎其他人,从她还会让自己假装融入普通人的世界里就可以看出——她甚至会听上司的话扯出一个假笑应对病人。Shaw聪明且足够淡漠到不让Root感到厌烦,却又体贴到她甚至开始心软。到警察终于破开她继父的家门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任由这位相貌火辣的医生一点点陷进了心里。


  事已至此,她想赌一把。赌以独行侠自居的Sameen Shaw会不会关心她到愿意仅一通电话就无条件听从。


  赌Shaw对她的在乎程度。


  Shaw把手机踩烂的那刻,她知道自己赢了。同时,也感觉自己输了。


  原计划里,她是准备到另一个城市里,随便选一种角色独自生活。现在加上Shaw,她又有些迷惘——或者说是无所谓了,好像只要和Shaw呆在一起,去哪里都行。


  所以她是在真心实意地询问Shaw的意见。


  “纽约怎么样?”


  Root给篝火添了几根树枝,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没意见。”


  Shaw咽下肉干,淡然道。


  明早启程,今晚,俩人都得在这过夜。Root准备了两个睡袋,她们就在小货车上休息。Shaw枕着行李,深邃的黑眸映着星空的景象,表情淡漠。关于Root她有很多不理解的疑问,但都识相地没有提出来。


  不论如何,Root都不会老实回答的。不如省点力气,省得自找没趣。


  她和Root隔开了一小段距离,但夜晚的阴冷开始把她们推向彼此。Root依偎在Shaw的怀里,嗅着人身上的气息,似乎寻到了躺在公寓大床上的感觉,安心得沉沉睡去。


  Shaw靠着Root的脑袋,恍恍惚惚地闭上眼睛。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Root是罪犯。
  而她是同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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