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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根】最高温度（二）（长篇AU）

虚妄:

第二章

    Jack的美好星期五在听到Hannah的失踪案演变为神秘命案的时候宣告结束。他把喝了一半的冰咖啡一股脑倒入了下水沟，一边嘀咕着，“真是倒霉透了。”他心不在焉地转过身，差些撞上了背后的人，“嘿，Shaw！”他抓稳了杯子，“你真像只幽灵。”

    Shaw是Jack的同事，警察局为数不多能处理杀人案的外勤女性之一，个子不高，每次体格雄壮如公牛的Jack对她说话都得稍稍收起下颚，才能勉强与蹬着高跟鞋的她四目相视。但事实上Jack只要看到Shaw就会觉得寒毛直竖，在初次见面的格斗练习场上，Shaw把他打了个满地找牙，从此以后他便再也不敢在背后淫邪地议论女警官了。

    Shaw很少有表情，这也令热衷于观察他人行为举止的Jack感到憋屈。他很难捉住藏在她面部肌肉之后的种种心思，有的时候他以为她在为被害人悲伤，而事实上她在意的只是她手里的三明治；有的时候他会为她献上些讨好的言语，并试图跟她打好交道，而她的嘴角却往下再沉了一点，使他不得不退避三舍。然而警局里始终有不请自来的倒霉鬼，其中大部分都是直截了当地撩拨Shaw的长相，有一句话Jack记忆犹新——“你的眼睛真性感”，这句话的创造者在十秒钟后捂着脸一言不发地逃走了，Jack至今记得当时Shaw一手捏着汉堡一手攥着还未松开的拳头的模样。

    Jack觉得自己或许是警局里唯一懂得知难而退的人，那些人对Shaw起的念头都是无聊的妄想，简直像五岁小孩做梦用水枪击落战斗机。但是，他仍然认为Shaw是他心目中最性感的女人，是不一般的性感。Shaw的面容坚硬如花岗岩雕像，着装是简洁的白衬衫黑皮裤，她从不勾三搭四，不说多余的话不做多余的事，时而握拳时而持枪的双手时常看得他心神荡漾，同时又脊背打颤。

    “你听说了吗？那宗失踪案。”Jack问道，Shaw回以一个点头。

    于是Jack转过身，从一大摞资料中抽出一本交给她，“看看这个，上面是Hannah失踪前两天见过的人和即将约见的人做过的笔录。”

    Shaw用余光瞥着Jack，看见他从怀中摸出一包烟，含住烟头，猛吸了一口，露出老烟枪才会有的满足神情。她鄙夷地转移目光，手指捏住页角草率地翻动。

    她一眼就望见了Root。起先她只是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稍作回忆她便发现，这张脸曾出现在各大电视台、各个广告牌、各种杂志封面，她从没有刻意去记过它，可是现在她却觉得美国国旗都不如这张漂亮的脸令她记忆深刻。

    “把她带来谈话。”Shaw把资料塞回Jack手里，“我得再去趟Hannah的住宅。”

    “等等。Root？那个魔术师？”Jack怀疑地确认道，“为什么？”

    “因为她是第一嫌疑人。”

    Shaw到达Hannah住宅的时候，管家和女佣正在收拾Hannah的遗物。见到Shaw时，他们两人互相望了一眼，犹豫片刻才上前接待这位向他们出示警徽的不速之客，女佣还特意瞅了瞅Shaw的背后，像是在确认没有一队警察藏在她后面。Shaw没有接过管家递上来的一杯利口酒，语调不咸不淡地询问，“Hannah的遗物你们都收完了？”

    女佣朝管家投去了疑惑的眼神，然后才结结巴巴地回答，“还没，还没有全部整理好。”

    “很好，”Shaw把管家身后的酒瓶拿起看了一眼，毫不客气地灌了一大口，“带我去她卧室看看。”

    除了敞开的窗户已经合拢，Hannah的卧室还保持着她最后离开时的模样，管家和女佣都没胆量去移动里面的任何一粒灰尘，事实上今天是他们在警察离开后的第一天下定决心为Hannah收拾遗物。

    Shaw在里面步伐缓慢地闲逛了一圈。在管家看来，她不过是把一些看上去无关紧要的抽屉拉开又推回，走马观花式地巡视过Hannah的照片，当Shaw打开两扇衣柜门时，他卯足了劲才忍住没有上前好心提示她：里面除了衣服没别的东西。就在他快要按捺不住询问的时候，Shaw停止了踱来踱去，向他转来的黑色眼眸反射出吊灯上钻石的光。

    “好了，多谢。”她轻描淡写地说，他们无从知晓她是一无所获还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Shaw没有像其他警察一样噼里啪啦地吩咐一大堆活给他们干，让他们帮忙搬动这个那个、取走这样东西那样东西作为重要证物，她没有带走房间里的任何东西，只是在路过管家身旁时添上了一句完全不打紧的话——“酒甜得过头了。”

    Shaw的到来就像一场来去只在瞬间的龙卷风。在她从客厅椅子上抓过自己的黑外套时，管家和女佣还在楼上的卧室门口没有回过神来。

    Jack在审问室门口呆了半个小时，他几乎是坐立不安地在等待Shaw的救援，他觉得自己快要受不了房间里的那个女神经病了。当他看到Shaw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时，他迫不及待地两步奔上前，大喊着，“你可终于来了。”

    “她在里面？”

    “没错。”Jack答道，循着Shaw的目光看向监视屏幕，Root正在把玩一个百事可乐易拉罐，“嗯……她已经玩了一个小时了。”

    Shaw没理会他，径自握上门把手，Jack却捉住了她的胳膊，盯着她支支吾吾地开口，“听着，等一下不管她说什么，都别放在心上……我是说，你不必被她的那些废话打扰——”

    “行了，你到底想说什么？”Shaw有些不耐烦了。

    “好、好，我的意思是，她是个疯子，她不怕警察，对任何盘问都无动于衷。”Jack又打住了，他脸上出现了为难的神色。然而没等他继续说下去，Shaw就推开门走了进去，木制的小门几乎砸在他的鼻梁骨上。

    “这一次是冷酷的警察小姐？”比起迎接第二位客人，已经作伴了一小时的易拉罐似乎更能引起Root的兴趣，她甚至没有给Shaw一个正眼。

    Shaw拉开椅子坐下，望了下Root手腕上接在审讯桌上的手铐，用一种接近于冷漠的腔调说，“这就是你的风格？还是说干你这一行的都比较擅长流露惹人厌的态度。”

    充满火药味的话语在狭窄的空气中砰砰响。Root一直敲击易拉罐的手指不动了，看向Shaw的眼神带着好奇与兴趣，“这可真是——有攻击性，”她嫣然一笑，“在讨论不愉快的事之前，你不想先把你的蠢蛋搭档踢开吗？”

    Shaw双手保持着抱臂的姿势，却没有作声，于是Root继续说，“很明显在你进来之前已经有一股小火埋在你心里了，相比起和一个白痴共事，你更喜欢单干，不是吗？”她看着Shaw的表情，打断了自己的话，“嗯……你原本就喜欢单干。”

    “别绕弯子了，我不吃这一套。”Shaw从椅子上直起身，盯住Root轻佻的双眼，“你很聪明，大部分犯罪分子会害怕回到作案地点，你没有。让我猜猜，你对Hannah家里的某样东西很感兴趣。”

    Root的笑容却更加肆无忌惮了，她像是在听一个玄妙的侦探故事似的望着Shaw，她的笑容满面和Shaw的面无表情摩擦出一股诡秘的火花，“你很聪明，但还是不够聪明，床底下的灰尘痕迹不会说谎，窗台下面的几根细线也不会是从Hannah衣服上掉下来的。所以别浪费时间，告诉我，这次是什么戏法，魔术师。”

    这一次Root笑出了声，“你当真相信魔术师可以把一个大活人从房间里凭空扔到几百米外的水池里，Sameen？”

    Shaw眯了眯眼，嘴唇始终紧抿。Root却乖巧地晃动了一下脑袋，一头美丽的棕色卷发随着她的动作轻轻起伏，“你在想我是怎么知道你的名字的，是否和我以前就认识。好吧，作为我们初次见面的礼物，让我告诉你些有用的东西。答案是我并不认识你，是你面前的两个咖啡杯告诉我的。”

    Shaw瞥向咖啡杯上用黑色马克笔写着的“Sameen”，等待着下文。

    “你很聪明，但还是不够聪明。魔术师不是魔法师，没有超能力。你靠近我，靠近那些你认为重要的蛛丝马迹，但是——”她俯身凑上前，像是想要说悄悄话似的压低声音，“你靠得越近，越容易被愚弄。你以为你看见了真相，实际上你在用大脑给你看见的东西下个定义、作出靠谱的解释。所以，你当真看见了吗？”

    “我会找到证据，从你遗漏的地方。”Shaw的眼神变得极度危险，空气持续僵持，仿佛即将达到最高温度，在某个瞬间就会被点燃。

    “在此之前，你还是得放我走。”Root轻轻拉扯了一下手铐，故作可怜地说道，微启的双唇像是在亲吻空气，“不过别担心，我不会起诉你们无故拘留的，这是这趟愉快旅程的回礼。”

    Shaw的双手拍在了桌上，声音不大，手背上的肌肉却紧绷得露出了些骨骼的形状，她的语气变得低沉而充满威胁，“我会抓到你。”

    在她话音结束的刹那Root的双手闪电般地在她的手背上方一闪而过，而她的大脑在此之后接收到的第一个信息是一个滑稽的事实——她被眼前这个满面春风的女人铐住了。

    热度达到顶峰，空气里的火药终于炸开来。Root的眼睛一丝不苟又充满期待地盯着Shaw的双眼，就像一开始Shaw那样眨也不眨，她带着笑意地轻声说，“你可以试试。”

TBC

不如制药，追剧不如制药